6.13.2012

柯裕棻在紀州庵的駐館講座



今天我當了迷妹,帶著《甜美的剎那》和《浮生草》去聽作家柯裕棻的講座,下午又臨時到金石堂買了《恍惚的慢板》一起帶去。這本其實當初跟圖書館借了兩回,已經滾瓜爛熟,為了施行我斷捨離的政策,一直忍著不買,可是今天難得有機會簽書,怎麼可以少這本?只好破戒一回哈哈。

晚上九點鐘簽了書出來,一路上一直想把書翻開來看她的簽名,但又怕讓沿途散場的講座聽眾看見丟臉,一直忍著進了捷運才喜孜孜把三本書翻開來看,然後又繼續翻看裡頭散文,看到有趣精闢之處又忍不住傻笑。我旁邊的女乘客在看羅曼史,但我想我倆當時的心境其實差不多吧。

今晚我是迷妹!



以下是筆記,又亂又長,沒時間整理了,但又覺得寶貴,想讓其他人看,就在這裡直接貼上。

下週那場我還要去。

六月十三日

  • 講座與談人是詩人楊佳嫻。 
  • 柯裕棻講話也像寫作似的。她進來後輕聲說:「人好多,沒有想過可以這樣多。」 
  • 人很體貼。開場前設定投影時,她問工作人員:「妳習慣怎麼做?」後來主持人跟她確定演講長度,她說:「我可以講很久,也可以講很短。」:)
  • 空檔時總瞇著一雙笑眼看人,高高的眉毛修得尖尖細細,看上去像是一直笑著。感覺對人事物充滿關切,和寫作很像。 
  • 從頭到尾幾乎沒提自己的作品。她說:「《浮生草》也沒什麼好講,寫了就寫了。」:) 
  • 演講主題的副標「怒放的花」指的是夜來香那類外表細白普通的小花,在陰暗的晚間放出濃香,令人措不及防,就像是城裡的女子,在大時代中各自依循或扭轉命運的安排,以自身生命歷程的一件件小事情和小決定鋪陳出時代的故事,怒放呼喊。 
  • 柯裕棻在一篇文章裡寫過孫燕姿,而我覺得她窄窄的牙口嘴型很像孫燕姿。那是某一種女孩子的類型,她們長的模樣和說話的咬字方式都是類似的。 
  • 開頭講的第一本書是蕭麗紅的《桂花巷》。蕭麗紅的這本和《千江有水千江月》我都看過,當初不特別喜歡,總覺得刻意寫就的「故事」味道太強,那種悲劇所走的路線不像真實人生,但既然柯裕棻推薦了,之後我會再以觀察寫作技巧的角度重讀一次。 
  • 柯唸到《桂花巷》裡頭一句:憶及過去那十六年,就像光著身子在大雨中疾走,經過十里百里路,也沒有個可以遮蔽的所在。她說女主角才十六歲,竟然思想如此。我當時想到的是「童年」是現代人的觀念;從前的人從出生開始,短短幾年內便開始為生活憂慮和勞碌奔走,而現代人從十二歲脫離所謂兒童期後才開始。這樣想,從前十六歲的女孩子,換算到現代已是二十八歲成熟女人的心境了吧。我想著「童年」真是必要的嗎?但願我將來不會過度保護孩子,壓抑他拓展人生版圖的速度。 
  • 《桂花巷》以台灣史作為背景。 
  • 柯裕棻談她所謂「城裡的女人」:台灣不是只有鄉土、只有苦情,台灣文學不是只有鄉土文學,台灣也有大大小小的城,富貴人家的故事、城裡人的故事,也都是台灣的故事。 
  • 她大大推薦蔣曉雲的短篇小說集《百年好合》。裡頭有篇敘述一個民國一年出生的女人的一生:命好……訣竅就是心淡。我該去借來一讀,就算不為故事也為那好命的心法啊。
  • 柯裕棻說這書最後一篇與白先勇的一篇小說相呼應,但她「不能破梗」。 
  • 柯裕棻也盛讚董啟章的《夢華錄》,這書寫於一九九九年,今日看來卻依然勾人,這樣超脫寫作年代的作品是不容易的。
  • 英文書名是Catalog,裡頭的一則則短篇小說也確實講到一個個商品和品牌。
  • 柯裕棻特別唸了〈小雪〉那篇。「小雪邪門,臉容天真絕美」。她認為這篇寫作技巧很了得,區區一兩千字就勾勒出一個潑辣不守規矩的女孩面貌。(結尾以小雪摔了酒杯,「黑瞳冒出星火」作結。) 
  • 柯裕棻最後提到張愛玲的〈談音樂〉:「那幼小的圓滿也有她的可愛可親」、「薔薇薔薇處處開!」這哪篇啊,我怎麼沒印象!
  • 柯說這意思大概就像如果台灣要亡了,烽火處處,這時我們在收音機裡聽到陳綺貞或是「無與倫比的美麗」這類寫生活或愛情等種種小事情的小曲,大概也會感到毛骨悚然吧,因為風花雪月的曲子太美,但我們連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,這樣的反差十分懾人。 
  • 因此小物件、小事情的描述,描述得好,其實就能從中看見一整個時代。如何把大的時代放進小的東西裡,這才是寫作難的地方。時代是抽象的,看不見摸不著,如何呈現? 
  • 柯裕棻說張愛玲「寫人心不留底」。我在想那麼柯裕棻寫人的時候留底嗎?我覺得她的描述十分精細,但即便是寫醜人醜事,筆下也還留有一些慈悲。 
  • 她說創作歷史小說的難處在於史實必須嚴加考據,然後卻一字不能寫進去。否則斧鑿痕跡太深,大家去看歷史課本不就行。她說這和隨時加註、走過必留痕跡的學術研究大大不同。 
  • 她說七等生的文字有悲嚎之感,一直很想聽聽七等生本人說話。:) 
  • 後來兩位作家談到進城生活(她倆分別來自高雄和台東)類似「馴化」的過程。我想著我能不要太馴化嗎?這一生有多少的規則我沒有深思過便欣然遵循? 
  • 問答時間時,一位聽眾請柯裕棻談談她的短篇〈淡水風月〉。
  • 這篇收錄在本月《短篇小說》雙月刊裡。柯以章回體寫十九世紀的台北城,在一八六六年的清朝,台灣是化外之地、海疆小島,所有河流(例如淡水河)、地方(例如台北)、港口等甚至都還未命名,史料極亂(寫起來想必是苦差事)。
  • 當年會來台灣奮鬥的人,都是整個內地(這個用詞並沒有現在的政治意涵,柯說當年的台灣島民就是這麼指稱)最最不守規矩、最無畏的人,為了賺錢什麼也不怕,簡而言之就是一群彪悍刁民, 清朝官員所謂「鳥不語、花不香,男無情、女無義」的地方, 台灣就是這樣一個生猛至極的地方,她想寫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。這是整晚我最喜歡的部分,我也感染到她的熱情,深切意識到我們一半以上的祖先都是這樣的刁民,這種生猛蠻勇的血液是如何流竄在我們體內。 



2 則留言:

  1. 我以前超迷朱天心的,還有在社團辦活動當總召時想假公濟私邀請她來演講。不過最後沒有成功,所以我很很清楚那種激動阿。現在許久沒碰書本,不過看到妳這篇又讓我回想到當時的心情,有變年輕的感覺,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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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這幾天博客來有華文作家作品特展喔,6X折之類的,很划算,快點去抓住青春的尾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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